虽然不年轻,仍然要追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古人对夕阳的赞美,但却因为后半句而在赞美中透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绪。有多少人去在意过这句词中的感情基调,有多少人能够在读到这句词时感慨万千,又有多少人会想到把它改成“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呢?
“我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生物,但我很喜欢文学。其实,在骨子里面,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觉得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中的‘是’改成‘因’的话,一字之别,无可奈何就变成彻彻底底的赞美了。”范老如是说。这是范老经过人生的磨练与洗涤之后,沉淀下来的智慧和豁达。
一、坎坷的人生
范淑文于1940年出生在连云港市灌南县,58年从沭阳高中毕业,而后进入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62年,范淑文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一心想当教师的她却被江苏省统计局选中,虽然心有遗憾,但想到无论在哪儿都能为社会做贡献,范淑文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她很快便被调到北京设计院。1969年,文化大革命中,她积极响应上山下乡的国家号召,去了陕西汉中,在一个仪表厂工作。78年,她做上与自己专业知识密切结合的环保工作。在那偏远的异乡,一晃就是13年。82年,范淑文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故乡连云港。回到家乡,她进入市环保局工作,主要负责科研项目和宣传教育。86年,作为知识分子,加入九三学社。此时,范淑文家庭幸福,工作顺心,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然而,命运总爱捉弄人。91年,范淑文的老伴在宾馆失火跳楼自救中导致腰椎压缩性骨折。范淑文一边要努力工作,一边还要精心照顾卧床的老伴。看着老伴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范淑文心里的云雾也渐渐散开。生活的考验似乎不愿意给范淑文喘息的机会,一年后,已经接近痊愈的老伴在车祸中去世,永远地离开了她。“王侯蝼蚁各空回,苟延残喘却为谁?命薄之人何所求?惟乞冥神速召归。”她自作长诗一首,借以抒发当时的感情。然而,丧夫之痛岂是一首诗就能概括的?孤独寂寞,悲伤挣扎,阴影却是时时追随。所幸的是,她还有工作,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工作达到忘我的境界。她曾多次被评为省、市先进工作者,科研项目也在省、市多次获奖。或许这样,稍微能填补她心中的空虚吧!
95年,范老退休了。她用“上蹿下跳”来形容曾经的工作,对于热爱工作的她来说,退休无疑相当于失去了另外一个老伴。她说:“退休退休,万事皆休”。曾经的女能人,现在只能闲在家里了。两年中,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带孙子、买菜做饭、做家务,俨然一个老保姆。范老说:“我的生命在一天一天地流走,消失在这些烦琐的家务事中,我不甘心。”
二、用书画诠释生活的意义
97年,退休后的范老经过两年的赋闲生活,终于闲不住了,她决定去上老年大学学国画。
学校的第一堂课给范老留下深深的震撼:因为她是插班生,之前一点基础都没有,看着别人在老师的指导下像模像样地作画,她乱了阵脚。怎么办?之前坎坷的生活造就了她坚韧顽强的性格,她想:既然我比人家起步晚,要想不落在人后,唯一的办法就是补,赶。于是,她从基础开始学,自己买了一本《工笔画技法》,先照着书上的理论一步一步地走。在工笔上,她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是个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在那三年里,除了在家里做家务,她不看电视,不睡午觉,晚上十二点之前决不会放下画笔。偶尔,在周末的时候,女儿会去看她,帮她做做家务,于是她可以从早上七点一直画到晚上十二点。
基础慢慢扎实起来,面对画纸,范老开始得心应手。工笔,写意,山水,花鸟,范老执着地去尝试,去领悟。范老家的生活并不富裕,特别是之前还有高龄老母需要她赡养。即使物质上的不充裕也没有消磨掉她对绘画的哪怕一点点激情,相反,她省吃俭用,不亏待老母,不耽误绘画。母亲曾经夸赞她是世界上最孝顺的女儿;绘画也给了她属于自己的成就。家里没有空调,夏天,作画之前要在手臂下面垫上好几层毛巾,免得画纸粘在手臂上,冬天,墨水上纸后来不及干掉就结冰了,她只好拿蜡烛烤。自己舍不得买衣服,都穿别人送的,一辆82年买的自行车,一直用到现在。她说:“衣服,能穿就行。”为了画画,范老付出了汗水,付出了心血,也付出了十几年的辛劳。她用书画填充自己的人生,用书画诠释了她生活的意义。
范老说:“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余下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很宝贵,我不能让它们白白流走。”现在,画画是她唯一的追求。有追求,就得有努力,有努力,才会有收获。在范老看来,画画很苦也很累,要把思想表达出来更是难,每一笔都要动脑筋。但是,就是在那每一笔、每一幅画中,她体会到了生活的乐趣。
从98年起,范老的画多次参加省、市举办的各种画展并多次获奖,用她的话说:终于登上了大雅之堂。有的画被举办单位收藏了,有的画被某画集收录了,有的画甚至被带到了国外。十几年里,到底画了多少幅画她已记不清,有多少画被别人要走也无法统计。只是,无论春夏,无论寒暑,范老都在奋笔疾画,在追求的艰辛与收获的喜悦中,她只愿提及甜。
采访中,听着范老风趣幽默的言辞,看着她精神奕奕的样子,怎么也感觉不到她有着多病的身体。范老说:“人,活一个精神。绘画,让我对生活知足,让我保持了生命的活力。”曾经的伤痛,随着时间已经走远,孤独寂寞也被绘画驱逐。拿起画笔,一切烦恼、忧伤、痛苦就不复存在了。每完成一幅画,她便无比欣慰,无比陶醉,特别是某一幅画被别人看好时,她更是无比满足,因为在风烛残年还能为别人创造美,没有什么鼓励与安慰比这来得更为直接,更为真实。在书画的海洋里,范老孜孜不倦,她心平气和地作画,一笔再一笔,画不到位不放手。她曾经在自己的歌中写道:“莫道我已两鬓斑,笑舞春风醉牡丹。花开花谢人不老,艺海无涯勇登攀。”
在许多人眼里,绘画是寂寞的旅行。范老迷上书画,大概也是因为她寂寞的命运所致。然而迷上书画的范老不再寂寞,每一画,每一笔,都是心灵与画纸的对话,它们有交谈,有碰撞,有感情的火花。范老不为年老而叹息,夕阳的美正是因为在黄昏。她努力地画好每一幅画,把她的晚年渲染成晚开的花朵,酿造成陈年的美酒。她说:“老年的孤独寂寞与痛苦其实也是人生不可或缺的调味品,认真乐观地对待它们就是认真乐观地对待我真实的人生。我会努力地散发余热余光,这样的晚年是我整个生命中值得珍藏的一幅风景。”
三、一颗感恩的心
为庆祝香港回归,范老要在短期内画出一幅工笔荷花参展。那期间,她废寝忘食,每天画十几个小时,眼睛画肿了,血压画到了180。她说:“为了庆祝这件举国皆庆的大事,我再苦再累也值得。因为我能够安心地追求我心目中的真、善、美,能够有今天的成绩,我非常感谢党和人民。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奠定的物质基础,没有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没有退休后的保障,我不会在画画这条路上走得如此坦然。因为国家的老有所养,所以我们要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为社会、为人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
不管年龄有多老,只要敢于决定开始,永远都不会晚,即使前面就是终点,只要能走一步,那也是胜利的前进。如今已是近70岁的范老仍在行进着、奋斗着、快乐着、奉献着,她把美好揉进生命的脉络,从而丰富了人生,实现了生命的价值,书写了人生的华章。
“虽然不年轻,仍然要追求。时光一去不回头,也许明天不再有日出,所以,今天我要多走一段路……”这是采访完毕后,范老唱给我们听的歌,她那铿锵的歌声如今仍在我耳边回荡。如果说,青春用美好来修饰,范老的老年时光就应该用华丽来形容。如果曾经的青年们没有享受到美好的青春,那用华丽来装点自己的老年也不错。
范淑文部分获奖作品展示:(作品欠奉)
一九九八年三月,作品入选“连云港市纪念周恩来同志诞辰一百周年老干部书画展”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五日,作品录入《当代书画艺术名家精英大典》大型权威辞书中,同时被授予“当代艺术成就家”称号
一九九八年五月,作品在中国金陵印社主办的“金陵杯”书画大展中经专家评定荣获“优秀奖”,并由中国金陵印社永久珍藏
一九九八年十月,作品荣获“98当代书画名家作品邀请展”精品奖
一九九九年九月,作品入选“连云港市老干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暨迎接澳门回归祖国书画展”作品参赛纪念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八日,作品参加“庆祝人民政协成立五十周年暨迎澳门回归书法展”
一九九九年十月,作品入选《江苏省公务员书画大展》
二000年六月,作品入选“迎接第六届中国艺术节江苏省群众美术书法摄影作品预选展暨江苏省第二届群众艺术活动周老人美术书法作品展”
二000年,作品获省老年大学协会书画展“优秀奖”
二000年十一月十日,作品获首届“时代杯”老年书画比赛绘画组二等奖
二00一年,作品入选“全国二十二城市级政协横向联系书画联展”
二00七年,作品获“连云港市社会保障局老年书画展”二等奖